[敲打鍵盤] 妳有多久沒寫字了?

日復一日,妳發現自己的生活陷入無法挽回的漩渦裡。起床,上班;下班後還有工作報表跟回不完的信件。回到住處已經是十點之後的事了,妳仍然習於掛在網路上發呆,彷彿妳微小的生命還能找到依託。

書架上、地板上、甚至是床邊,堆疊著一輩子也看不完的書,可是妳實在力不從心,下意識地想迴避明天的日出,對於論文指導教授沒有概念,連選課單也不知道怎麼填。硬碟裡滿滿的 MP3 ,卻沒有任何一首能讓妳靜下心來;妳不祇在徬徨,卻是意圖攔下不斷流逝的時間。

時間啊時間,妳多期盼時間能夠暫停;妳要的不多,祇是想喘口氣而已。可惜這實在是過於奢侈的夢,壓榨又壓榨,妳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趕進度,挖東牆補西牆。甚麼幸福人生、相知相惜的另一半、學術熱誠,都祇是狗屁!搖了搖頭嘆口氣,妳祇是不想對不起自己,但是所有的「過來人」卻都勸妳,「妳後來會發現祇有趕快畢業纔不會對不起自己」。

這些日子來妳好像做了很多事,四處奔跑、樂施好善。「做人情」妳這麼想著,實際上說是做辛酸還貼切點。有人訪問了妳,然後就寫出來她的碩士論文,快樂畢業去了,妳卻連個論文指導教授也沒著落;妳選的題目好冷僻,每次 seminar 完都是滿堂 no comment ,除了難過更是冷漠。

妳回想起從前實習時,週末開科會,主任口裡不外乎病房佔床率跟健保給付;妳又想起每一次晃去學會網站時,留言板上不是爭工作就是問代訓。熱情也會冷卻,衝勁也會消逝,高中同學紛紛退伍了,妳還待在這兒;妳拿出應徵研究所的自傳、簡歷給準備找工作的朋友參考,一面發現自己早就寫不出像那樣的東西了。

妳的問題越來越多,生活充滿漩渦卻不再有意義。人們的生活真的因妳而改善了嗎?妳說不出口,眼前的妳該做的事是繼續寫著一封又一封的外交信,要把論文指導教授搞定纔行。就在妳不知為誰而忙的時候,該死的行政系統還沒忘記繼續婊妳;妳想照例選一學分的 seminar ,可是教務處說妳祇能修四個學期,於是妳祇好選修專題討論;可是所長說全所都要參加 seminar ,所以妳還是得上 seminar 。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成為行政程序衝突下的犧牲者,只知道妳連分神好好處理這些狗屁杜灶狗屁倒灶的時間都沒有。

妳在不知不覺中好像做了好多事,妳發現了好多別人不知道的事,然而這些都很難跟他們分享。他們的大腦似乎連個 Creative Commons 都裝不下,社會問題纔是面對人們問題的第一步,而妳如此孤單,祇是別人實現夢想的踏板。

有時候妳會想著,要是自己再有勇氣一點就好了,撇開這些亂七八糟的羈絆,或許人生更寫意;知道得越多,越痛苦。

妳找到一篇剛出爐的社會所碩士論文,目錄看起來跟妳上回報告的投影片很像;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待錯地方了。妳讀化學的朋友想去便利商店當工讀生,讀電子電機的朋友想出國念兒童文學碩士,妳自己想做好妳學的東西,卻發現跟圈子裡的人格格不入。

別過頭去,回到螢幕前的鍵盤上,我還是寫不出行雲流水、通體順暢、深入淺出的好文章。今年是 2004 年,我已經五年沒有寫過像樣的東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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