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速之客/One Hour Photo

" I only ask a question. "

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。偵訊室是白的，購物中心是白的，
主角是白的，連 EVA 玩偶都是白的。

有一瞬間，我以為看到了星際大戰的 Clone Army — 沒有
自己；或說，失去了自己的人。

這部片子一開始，我花了足足30秒，才認出來眼前那位就是
羅賓威廉斯。不過他笑起來還是那個樣子。

他在片子開始沒多久的時候說著，『想忘記的事情，沒有人
會拍下來。』這個論述很有趣，因為稍後他自己又說了，『
日常生活中真實存在的小細節，反倒沒有人想拍』。這個邏
輯似乎在論述著，人們想要忘記那些在生活中出現的小細節。

妳不想要記住巷口 7-11 的店員叫甚麼，妳不想要記住手上
的可口可樂用了哪些原料。因為妳只想要駕馭妳自己的生活，
而不是被妳自己的生活細節所奴役；妳只想要悠遊在自己的
美夢裡，而不想要為每一個小地方操心煩擾。

還記得「記憶拼圖」裡的主角，會拿即可拍來「成為(becoming)」
嗎？這裡妳會看到很像的事情。是啊，賽拿著別人的照片，
讓那些照片「成為」自己的照片，然後別人的家庭就會自然
而然地也跟著「成為」自己的家庭。於是沖印仔賽，搖身就
變成賽叔叔。

讓我們回到紅龍。記得約翰霍普金斯跟愛德華紐頓的對話嗎？
愛德華說，他之所以能逮到霍普金斯，並不是因為聰明的緣
故，而是因為霍普金斯有一個弱點 — 精神異常。

為什麼精神異常會是弱點？因為那會窒礙一個人行事的可能
性。賽有甚麼照片呢？他甚至沒有自己的照片。他所有的照
片都是別人的照片。他活在別人裡。沒有別人就沒有他。如
果那個「別人」瓦解了、分崩了、跟他想像的不同，那又要
怎麼辦呢？問題不就這麼發生了？

一個窺探你一切生活細節的店員，喔不，是一個熟知你一切
生活細節的店員。誰說只有數位化才會帶來嚴重的隱私權動
盪不安？

很自然地，賽擔綱起執法者的角色。他要說話，他拿相機獵
殺，他以照片行刑。可是一如達斯汀霍夫曼在「聖女貞德」
裡問的一樣，『你自以為是誰？居然敢衡斷善惡？』那鮮血
從眼睛爆出的一幕，妳沒有看見貞德夢幻中，被鮮血淹沒的
上帝嗎？

而下一個帶出的畫面則是 EVA 。妳還繼續以為這只是巧合？

賽所行的刑是殘酷的，『不准真的來，一切只是假裝』，在
那嘶吼的溫馴面孔下，魔鬼代言人的愛爾帕西諾正在說著，
『碰，可是不准嘗…』

" Do you got the picture? "

片尾我們看到那張照片了。只是沒有人能夠確定這張賽叔叔
的照片存在哪一個時空。捫心自問，如果一個人只有願景而
沒有現實，他又能如何生存下去？

（妳也看出來了嗎？賽的唯一存在，必須靠照片來完成啊！）

(‧‧‧‧。)